随缘热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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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O3: lyn13th

【中红】十日蝉

// 只此一夏。

// 私设如山,请随意脑补。

// Schubert: Piano Sonata No.21 in B flat, D.960 - 2. Andante sostenuto

 

 

破土十年,蝉鸣十日。

 

 

六月过了一半多的时候中原中也走在夜晚的街上,徒步穿越半个城市。远处的立交桥上通勤的车流像金色的血液,与眼前的鹤见川天上人间。机车停在距离总部一条马路的巷子里,轿车在家里,他今天想走走。星期六,罗森透出炸鸡味的灯光,写字楼的窗户零散地亮。闷热的空气里很吵,骚动的夏天。

 

中原中也陷入一场单方面的情热,在十八岁的青春期里束手无策。不久前的暗丨杀,中原中也指挥,尾崎红叶被指派与他共同作战,她信手劈开生死在前,他强力掩护在后,把一众基层战力远远甩在身后。解决掉最麻烦的那个异能者之前,他附在他的大姐耳边低声吩咐作战计划,用指挥官的身份。他入港黑三年,平步青云,直到这时才意识到,一手把他捧出来的尾崎红叶,身居高位,比自己大不了几岁,却一直像甚远的两代人。

 

脑海里红叶同样低声回应他的冷淡吐息在耳边晃,一句简简单单的“我知道了”在中原中也的回忆里百转千回出满肚腹的心肠。也许从那时开始,也许更早,他开始有别的肖想,迅疾又猛烈。他控制不住地开始虚构一个此时在他身前的尾崎红叶。砖上脆响的木屐,袖中露出的指尖,领后扑鼻的幽香,用比平时更加无所不能的气场把遗世独立包裹得滴水不漏,听一个没有童年亦无法长大的中原中也无声的脚步;把男人女人的目光都吸引到自己身上的尾崎红叶。他头一次这样强烈地想念一个人,在汗湿的夏夜里用回忆勾勒她的一举一动。

 

平常大部分时候他出任务回来,和尾崎红叶一起回家,他开车开得目不斜视,靠着保命的那点直觉感受后座的红叶偶尔停在他身上轻飘飘的眼光。不定期的偶尔,他送她去谈生意,看她在车窗摇下向对方打招呼时瞬间从冷峻里渗出风情万种。更偶尔的偶尔,一人未归的夜里,中原中也坐在门口等她回来,天蒙蒙亮的时候在玄关被门扉声音从瞌睡里惊醒,再被她推开他想去扶她的手。

 

他耳闻些总部里一些关于久远曾经的流言,也目睹森鸥外的办公室在一次听不清内容的争吵之后被金色夜叉的刀锋屠戮得一片狼藉;尾崎红叶拥有独一无二的自由和任性的资格,像她有独一无二的桎梏和枷锁。中原中也把头低得更恭敬些,让尾崎红叶扶着他的手登上对家总部门口的层层石阶。这种时候她朝他无奈一笑,没拒绝。他任务结束开完庆功宴回家,院子深处一盏孤灯,和秋虫一起闪烁。偶尔有一二友人来探望,就着茶谈到深夜,房中渐渐没了声音。尾崎红叶素颜披衣送人出来,眼角含朱。他远远瞧在眼里,再定睛一看又是面冷心软的大姐,火里藏冰的情致。宅子足够大,他不知道空屋广厦另一角的红叶是否像他为她那点凄冷气氛辗转难眠。

 

中原中也一步步爬上来,比起别人被尾崎红叶宠着些。他从十五岁跟她,尊敬她,孺慕她,又像其他人一样离她遥远得几亿光年,承着她给他还不起的照拂。现在尊敬依旧,孺慕变了质;他不动声色地像爱情人一样爱她,永远跟在尾崎红叶身后看她一丝不乱的发。他更还不起了。

 

他沿着河堤漫无目的地踱步,揣在兜里的手碰着什么包装的边缘,火烫一样地缩回来。他想起那硬包装是什么,少见地心虚,又无法控制地想起尾崎红叶的眼,想起她直转进人心底的眼波;他想起她扣在腰带上的手,杀人无影。他觉得身上燥起来,不知是想沉默地拥丨吻还是沉默地哭泣。中原中也诸罪缠身,加一条痴心妄想,重逾他造过所有的孽。

 

蝉声单薄,在略早的季节里寂寥地求丨偶。中原中也走得脚疼,却找不到词语形容此刻的感觉:他花了十年学做一个人,却在这个晚风吹拂的都市夏夜里感到无比孤独。他好像在飞,双脚又确确实实地踩在地上,从无尽的土地里汲取重力。他没有故园,却从河水和街灯的气息里嗅出乡愁。中原中也大约知道这种遍布血管的酸痛叫作孤独,任由它化成思念,充满四肢百骸。

 

夜色刚浓的时候烟瘾犯了的中原中也走进便利店,因着他自己也说不清的理由,把一盒安丨全丨套跟香烟一起从收银台旁的货架上取下。盒子扔进垃圾桶,剩金银色的内包装此刻在裤兜里用锯齿边缘割着他的手。港黑新秀中原中也兜里装着三片装的超丨薄丨润丨滑,像揣着一包烧得通红的炭。他挑个河岸边上的灯影坐着,心虚地拆开一包,手一抖,包装袋掉在河里,在漆黑涡流里不见踪影。

 

乳丨胶制品带着不可言说的滑丨腻,从圆圈里延展出一长条。中原中也把他直冲上头的血热归咎于水边的虫噪。四下无人,他也不敢把手里的东西举起来对着河堤的路灯看看是什么颜色。回过神来的时候手上已经系出一套复杂绳结,仿佛腿丨间物事跟着一起绕作九连环,他看着那个虬结形状只想一头扎进河里。中原中也开始后悔自己把车扔在十几公里外,现在的状况太糟糕了,该让他绕着横滨飙车三圈。他羞于承认自己在黢黑的河岸边对着一只套玩了十几分钟,怀着对教养自己的女人的那点心思勃丨起。

 

他不太记得自己如何回到红叶的住处,浑身汗丨湿,脚步虚浮,像河里捞上来自杀未遂的太宰治。他又想起那人嘲笑自己纯丨情少丨男,问他需不需要情场教学。他不后悔因此把死对头扔进海里,但不得不承认太宰治道破了太过显然的真相。室内无人,中原中也钻进浴丨室,把T恤和裤丨子扔进衣物筐里。浴丨室冒着半热的湿气,弥漫着上一个使用人洗发香波的味道。他把龙头拨到蓝色的那边。

 

夜将过半,障子门上月色映出人影。尾崎红叶散了头发对着中庭喝酒,宽袖挡住侧影喉颈弧线。中原中也金红湿发贴着头皮,带着浴室的湿润气味拉开纸门。夜色虫鸣和红叶一起闯进室内,闯进他的眼。他悄声给她盘中杯盏斟酒,杯中半轮月亮跟着夜风颤。

 

“中也,”斜靠在廊柱上的女人哑着嗓子叫他,无懈可击的精致卸了,声音快要淹没在夜晚的虫声里。他应,走到红叶身后坐下,给她捏肩胛。长久沉默,无人开口接下句。虫鸣在二人的死寂里愈发吵起来,空气闷热,他感觉自己的浴衣下重新布满薄汗。一缕云飘过月亮,他的心跳在沉默里加快。

 

第一声雷响的时候中原中也恰好停下动作,手指停在尾崎红叶的蝴蝶骨上。他手有点抖,不确定面前的人是不是震了一下。现在不再继续还来得及,可他着了魔。他极轻地环上她的腰,像抱着稀世的薄胎瓷器。布料轻微响动,他感到红叶叹了口气,把手盖在他的手上,没推开他。中原中也嘴丨唇碰在尾崎红叶后丨颈,两片眼睑不住地抖,狂喜又绝望,良久流下一滴泪来。闪电照亮天空,他倏地退开,把酒壶杯盏收回室内,把尾崎红叶送回房间。宅院里没开灯,黑暗里两人脚步穿梭,并行再分开。

 

暴雨倾盆,一夜无话。中原中也回房间,靠在墙角听一晚雨敲屋檐。

 

第二天早饭时分中原中也如坐针毡。尾崎红叶谈笑如常,如同昨夜一切皆为幻梦,他愈发不知如何反应。雨没下透,断断续续,天上翻卷的浓云面色发青。饭毕中原中也去料理待洗衣服,掏裤兜时摸出剩下的两片安丨全丨套,不知所措。他想头天夜里的事情该被一辈子埋在土里,被雷雨冲刷无迹。他把裤子和剩下的衣服一起扔进洗衣机,起身回房间,走到门口却迎面撞上尾崎红叶。

 

藏是藏不住,他也不愿在红叶面前鬼鬼祟祟。只是手不知道往哪放,他又不想表现得像个做错事的孩子,于是空气就这样僵着。心里有点什么又不合时宜地蠢蠢欲动起来,跟整夜思绪一起叫嚣得他脑仁生疼。中原中也的胆子一向比他自己以为的大些,抬头直直望进红叶的眼里。他想张嘴说点什么,又觉得说什么都不合适。红叶眼底的悲哀不是他能救,或许谁都救不了。尾崎红叶面无表情地俯视他,他却凭着那点日日夜夜念想的熟稔在这张脸上读出一点怆然的温柔笑意。他恐惧又期待。

 

为港黑卖命清理仇家的事情做多了,中原中也经常想自己会哪天在什么样的地方翻船。少年人的悲壮想法多得数不过来,他想自己到时候该把太宰治和他手下的那个叫芥川的少年拼死救出来,让那个绷带混蛋一辈子欠着自己一份还不了的人情;他该留给笨蛋梶井一句话,让这个变丨态不要为自己伤心;这类想象一向在到红叶那里时停下,她总鲜亮地活着,活得像死了。他不知道自己在或不在对她来说除了一时的伤心,还有没有什么意义。

 

他恍惚觉得自己还是不太一样地被她珍视着,模模糊糊看不清楚。可他这个弟弟做得太不称职。红叶又叹气了,他想,为什么要把昨晚的一切再重演一遍呢。下一秒他看见红叶素面上勾起艳绝的笑,随即落入一个柔丨软怀丨抱。他难以置信地睁大眼睛抬头去找红叶面容,感觉扣在后脑勺上那双生杀予夺的手抚过他略微长长些的发尾。他空着的那只手终于扶上她腰丨侧,脑中一片晕眩。他无处可藏,眼一闭心一横吻上眼前人双丨唇,连脸红都顾不得。

 

除了喘丨息声和皮丨肤相触的声音什么都听不见了,雨声褪成背景,他和他朝思暮想的尾崎红叶在他的房间里。他今年十八岁,有个爱了很久的人。

 

后来中原中也已经不太记得那日情形如何失控,算谁起的头,只记得他把吻烙在能触碰到的每一个角落。他第一次真正看到女人,用他能想到的一切方式让她呼吸乱上几分。他把手放在她胸丨前的时候又想起了烧红的炭火,一边义无反顾地用双丨唇从胸丨口往下留下羽毛般的痕迹。她胸丨腹有不次于他的疤痕,被他一遍遍抚丨过。他在尾崎红叶腿丨间停下的时候她微微颤栗,向他打开的时候他像触碰火焰,把她想抚丨摸自己的手压在榻上。他不想她取悦自己,他负不起更重的罪了。他一遍遍生涩地重复单调的动作,用亲丨吻弥合缝隙,染上她的体丨香。他想进丨入她时红叶微微地躲,他把她留住。

 

他不知道是过了几十分钟还是几个世纪。第二次的时候红叶带着薄茧的指丨尖攀上他后丨背,他加丨速,两个人同时弓起腰,唇丨舌缠作一处。回过神的时候他在枕上怔怔地看红叶,脸丨颊边放着她的手。

 

连日的雨下得像世界末日,两人索性都在家里休假。什么都没继续发生,中原中也觉得自己并没离尾崎红叶更近一点,有什么东西变了,却没有浮上水面。雨终于停的前一晚太宰治从办公室顺走中原中也的钥匙,炸了他的车叛逃。港黑上下因着年轻干部的叛出,在尘嚣盛夏忙得焦头烂额。一众加班干部中尾崎红叶日日按时下班,一人撑伞走在街上,人人礼让三分。中原中也早出晚归,独自回到家时红叶房间的灯光时有时无。

 

燥丨热开始退去时高层提拔中原中也坐唯一空缺的干部位置,他搬出来,有了自己的房子。升职与乔迁的礼物潮水样涌上他的办公桌,他亲手整理东西,逐个写回礼的卡片,在夜晚蟋蟀的高声大叫里把尾崎红叶送的那只红宝石蝉蜕收进箱底。

 

他的夏天在开始时结束。

 

-fin-

 

 

 

// 第一篇或最后一篇中红。打算写来爽的,结果难产得像怀了个三年大旱的哪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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